Sunday, July 05, 2009

英文老师

记得要高考的那一年,因为高考要考英文,所以,在我上学的那所乡村高中,一下来了两位高级英文老师。尽管如此,我那年高考英文也没有拿到分。

那两位高级英文老师当中,一位是刘老师,七十多岁,年轻的时候做过英文翻译。他教了我英文二十六个字母。他还在一张小纸条上认真地写下了我名字的英文拼写。后来才知道,他的这种拼写方法,是老式的,和孙逸仙的英文拼写方法差不多。很可惜,后来出国时,没有用那个拼写,因为只有那个拼写保持了广济县的那个本来的发音。

另一位是方老师,六十多岁,据说是一位有名儿童演员的父亲。他没有教过我,但在学校常见到他。他经常坐在教师宿舍外面的一把椅子上。他坐在那里的时候,看上去,好像不是随便坐着的,而是很认真地坐着的。有一次,我看见他坐在那把椅子上看书,我上前去问他看在看什么书,他告诉我他在读英文本毛选。

高考结束了,我和一位好友结伴去黄家山玩。他叔叔在煤矿挖煤,我爸爸在化肥厂上班,两个厂矿紧挨着,所以我俩才结伴去那里的。其实每天也没有事儿,就是到处闲逛或在江边游泳。因为是夏天,黄家山的天气很热,我们几乎天天泡在江水里。游累了,就在身上涂满江泥,躺在江滩上晒太阳。涂江泥,一来可以降温,因为刚涂上的江泥凉凉的,感觉很爽;二来可以防太阳晒,可是晒不了多久,身上的江泥就会裂出一条条小缝,全身就有点像个乌龟壳。我那时想:大人骂小孩龟儿子,大概是因为个缘故吧。等江泥裂出了小缝,江泥也就不凉爽了,我们就又跳进江水里,洗得一干二净。这样的涂泥和洗得一干二净的事情,我们一天要做好几回。

因为每天在江边游泳,所以我也就顺便认识了好几个来江边游泳的化肥厂工人。因为我爸是化肥厂的老师傅,所以来游泳的人对我也很好。在来游泳的工人当中,有一位是上海来的,他长得和其他工人不一样。一般工人都黑黑的,瘦瘦的,而他却有点白白的,胖胖的。因为他是上海来的,我就喊他上海师傅。我这么喊他,他也答应。从我爸那里知道,他管工厂的机电控制。我爸负责为化肥厂抽水,有时候抽水机的电机控制器坏了,就叫他来修。他来修电机的时候,我就站在旁边看。我爸的宿舍和他隔壁。有时候在化肥厂饭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他,我就跑过去和他一块儿吃。我还跟他走过军棋。

他和其他工人最大的区别在于,他经常看书,这在那个时候,是很少见的。他常看的那本书和方老师看得那本书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:封面是黄色的,封面中间有一张毛主席像,有一寸左右,书也很厚,也是一寸左右。他几乎每天都要看那本书。等我上完一年大学,在暑假再去看我爸的时候,上海师傅已经离开了化肥厂。我爸告诉我,说他去德国留学去了,还是学机电控制。我那时想:他常看的那本书也许和方老师看的那本英文毛选不是一样的,也许他看的是德文毛选,或者他英文德文都会。这些事情再也无从知晓了。

也许是因为认识了这几个会英文的老师或师傅,虽然从他们那里没能直接学到英文,但可能从他们身上吸收了英文的气息,所以我在大学里就特别喜欢学英文,而且学得也很努力。这也许为我后来学习英文打了点气,垫了个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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